近日,国家文物局已确定将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列入2016年中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经过20多年的努力,我区有望实现世界文化遗产零的突破,宁明、龙州、江州、扶绥三县一城区境内,沿江遗存内容丰富、分布密集、具有代表性的38个岩画点,以“左江花山岩画文化景观”名称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在左江的拐弯处,大多是高达几百米的悬崖绝壁,令人难以靠近。然而,这些绝壁上却分布着大量的岩画,赭红色的图案以人物形象为主,与黄黑色的崖壁对比鲜明。这些神秘的岩画,是2700多年前骆越人的伟大创作
花山岩画是谁画的?画了什么?怎么画上去的?
千年画作,鲜艳如初
这些令人震撼的岩画,今天看来仍不可思议——
一是高。在被列入申遗项目的38个岩画点中,有33个位于江河拐弯处。这些岩画均在临江的高大峭壁上,画面大多分布在距离水面15~100米之间,最高达130米。
二是多。38个岩画点中,共有107处岩画,3800多个图像,分布在105公里长的河段。
三是巨大。岩画中约有3311个人物图像,其中500多个正身人像的高度为1~1.8米,在岩画遗产中属于个体人像较大或巨大的。
虽然经历了2000多年的日晒雨淋,许多画像仍鲜艳如初。画面大多朝南或朝西,在阳光照射和江水倒映下,神秘飘渺。
目前比较认可的说法是,左江花山岩画是骆越部族或族群中居住在左江流域的氏族及部落所绘制。这项艺术在距今约2000年前趋于成熟,堪称铜器时代之后的世界岩画艺术代表作。
岩画真实记录了骆越人群体祭祀的场景——众多的侧身人围绕着一个高大的正身人,正身人装束特殊,脚下大多有狗等动物,很像是行祭的指挥或灵魂人物。画面还表明,人们跳的不是即兴舞蹈,而是一种受某种观念强烈制约的、形式固定的集体舞蹈。
这样高而巨大的岩画,画起来并不容易。根据考证,古骆越人采用了至少4种方式来绘制:自下而上攀援法、直接搭架法、自上而下悬吊法、高水位浮船法。
在攀援的过程中,古骆越人可能使用了绳索、藤条或木桩等辅助工具,现在仍可以在一些岩画点见到。例如,在宁明花山一处距离江面100多米的洞内,专家曾发现一节垂直打入石缝的古代木桩,经测定已有2680年历史;在龙州县沉香角画壁上,也有残存的木桩。
花山岩画所传达的内容是什么?
从“粗线条”到“艺术画”
从岩画上,我们可以看出古人当年的装束——大多数人像都有头饰,且形式多样,有椎髻形、双角形、独辫形,甚至还有倒“八”字形、“Y”字形、面具形、芒圈形等。少数人像腰间还佩戴有环首刀、长剑,有的则拿在手上。
这些形象与文献不谋而合。据记载,骆越人有“断发文身”、“项髻徒跣”的习俗。
花山岩画的创作持续了700多年,经历了兴起—成熟—简化—衰落4个时期。
第一期约为东周中晚期,人物圆头细颈,上身呈柱形或三角形,画面构图简单;
第二期约为战国晚期至西汉早期,人物有长方形的脑袋,有“Y”字形头饰,还佩带刀剑,并且出现了“众星捧月”的宏大场面,艺术水平达到顶峰;
第三期大致为西汉中后期,人物变成了细方头,宽胸细腰,头饰更为简单,人和动物都很瘦长;第四期约在东汉时期,岩画数量明显减少,人物线条纤细,画面组合单调,排列无序。
这些反复进行的祭祀和绘画,最终形成了壮观的花山岩画文化景观。站在岩壁下方,很难欣赏到崖壁上的画面,颈部也会因为过度昂起而不适。然而溯河而行,或站在江对岸,就能与崖壁、岩画迎面相遇。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古骆越人整个族群的大规模祭祀仪式,逐渐被个体家庭的小规模祭祀所取代。单个家庭再也无法承担攀登悬崖峭壁、绘制巨大岩画所需的大量人力和物力,花山岩画的传统逐渐式微,成为绝响。
花山岩画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有什么意义?
人与自然对话延续
据介绍,目前已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岩画遗产共有29处,中国在这方面的记录还是空白。
而花山岩画独创的岩画艺术语言,罕见的作画位置,巨大的画幅规模,无疑是中国岩画遗产中的杰作。
这一独特人文景观,自古以来就备受瞩目。宋代李石的《续博物志》中,就有“二广深奚谷石壁上有鬼影,如澹墨画。船人行,以为其祖考,祭之不敢慢”的记载。“二广深溪”,很可能是指左江,如果此说不误,这便是有关花山岩画的最早记载。
到了明代,张穆在《异闻录》中也提及“广西太平府有高崖数里,现兵马持刀杖,或有无首者。舟人戒无指,有言之者,则患病。”清康熙年间《思明府志》则记载:“花山,在府西八十里,其山近水,怪石嵯峨,现人形、马、象,执戈刀旗鼓之类,遇者观之,有所敬畏。”
2700多年岁月逝去,如今的广西人重拾花山岩画议题,为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而奔走努力。人与自然的对话再次延续,广西也有望获得一枚“世界级”的名片。
绘制花山岩画的颜料是什么?
发现疑似绘画颜料
据考古发现,早在10多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左江流域已有人类居住生活。
考古专家选取了35处古遗址进行发掘。这些遗址多数位于岩画所在山峰的洞穴和岩厦内,部分分布在地势相对较高的台地上,距离河岸较近。这个选择颇有讲究——河流转弯一侧的江岸,水流较缓,鱼、贝、蚌类资源丰富,适合人类生活。
在这里,考古专家有了重大发现——采集和出土了一些红色石料,它可能是岩画的原料!
左江流域遗址考古调查组负责人杨清平介绍,他们在棉江花山洞穴遗址、沉香角岩厦贝丘遗址、下白雪岩画点等3处遗址,采集到了一些红色软石料;处于沉香角岩画点下方的沉香角岩厦贝丘遗址,也出土了几块同类石料。
这类石料呈赭红色,质软、轻,方便利用,不经研磨就可在岩壁上画出红色线条、图案,颜色与左江岩画类似,在岩石上的渗透效果较好,普通流水冲刷不易掉色。
经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科技考古实验室的微量元素分析仪器测试,这类石料含铁成分很高,并含有钡、锰、银等其他元素。如果这些软石料的各微量元素比例与岩画颜料的成分配比类似,就为岩画颜料来源的研究提供了实物材料。
花山岩画到底是谁画的?
出土文物与岩画对应
经过仔细勘察,考古专家找到不少证据。第一,岩画与附近遗址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约90%的古遗址周边均有岩画分布。从遗址中发现的遗物分析,岩画附近可能就是当时人们生产生活的场所。
第二,岩画与出土文物相对应。花山岩画中,“环首刀”、格剑等器物的图像随处可见,而这类刀剑,广西战国中晚期至西汉的墓葬中均有出土。岩画中还可见羊角钮钟图像——这在广西也出土了3件。
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是铜鼓。花山岩画中有形式多样的圆形图像,目前尚能辨认的约有376个,绝大部分为铜鼓。而广西出土的铜鼓数量众多,纹饰和造型都能对应。
通过大量的考古发掘和研究工作,使得左江地区史前文化和历史时期考古学文化发展序列得以建立。它证明了从旧石器时代以来,花山岩画的中心区一直有古骆越人生活。古代先民的持续活动,为岩画的创作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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